“她……她難道……”黃媛不知道該說什麽, 她腦海中一片空白，有些話到嘴邊，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。

“不像是砍傷, 但也絕對不是摔成那樣。”陳瀟瀟一回想起早上的畫面, 她捂住了嘴, 想吐又吐不出來, 惡心的胃酸湧動，“她男朋友是不是沾上了什麽東西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另外兩個308的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，她們和元莞關系不錯, 但也沒有好到元莞什麽事都跟她們說。

反倒是黃媛，沈默的有些反常。

江尤看了眼黃媛，對方低著頭, 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“先別想那麽多了, 你們應該沒睡好吧？要不先睡一會兒？”江尤給舍友們一個眼神, 示意有話出去說。

308的女生們確實心神俱疲, 不一會兒便在床上睡著了。

床被人占了，蔣楚和陳瀟瀟便打算出去找個地方待一會兒，尤其是陳瀟瀟, 她的內心陰影面積比黃媛她們還多, 畢竟她可是直面屍體的人, 一閉上眼睛, 那需要打馬賽克的場景就在她眼前一直閃回。

一行四人出了宿舍, 直奔湖邊，湖邊有歇腳的亭子, 人不多，雖然有些冷，但是個說話的好地方。

剛坐下來, 陳瀟瀟就開口說起有關元莞的事，“我和元莞關系不錯，她的男朋友，我倒是聽說過。”

“前兩天我看到一則新聞，說的好像就是她男朋友。”江尤查看手機裏的瀏覽足跡，找到了那篇新聞稿，“我把鏈接發給你們。”

“真的是鬼嗎？”蔣楚看完新聞後，還是不敢相信。

鬼神之說，曾經離她很遠，現在卻幾乎天天在她身邊上映，三觀被震了個稀碎。

“不確定，我對鬼不是很了解。”江尤就算看了那麽多材料，也不敢說自己變成捉鬼大師了。

“按照影視文學作品裏的套路，鬼存在，那肯定就有專門對付鬼的人，一般都是指什麽茅山道士之類的，要不咱們去附近的道觀佛寺裏看看？我總覺得最近咱們運氣不好，去求個轉運符之類的也行。”白蘞撐著下巴刷手機，眉頭越皺越緊，“江尤，你覺得呢？”

“你們可以去看看，我這兩天都不在學校，過幾天可能又要出差了。”江尤表示在她身上什麽符都沒用，她身上有神靈傳承，其他神管不到她頭上，人畫的符咒更不可能應在她身上，“瀟瀟，你還認識與元莞這事兒有關的其他人嗎？”

江尤直的其他人，說的是可能和元莞一樣被鬼纏身的人。

陳瀟瀟搖搖頭，“真要說有關，那只能是黃媛了，她和元莞關系最好，但是看她的樣子，她好像也什麽都不知道。”

不知道？江尤覺得未必。

事情暫時交由警方調查，目前這一類事件的做法，都是暫時擱置。國家的想法是在神探所其他人沒有得到神靈傳承之前，這些具有靈異色彩的事件，先放著。

晚上坐在神探所的辦公室，江尤環繞一圈空蕩蕩的神探所分點，寸土寸金的辦公大樓，只有她一個人。

太浪費了。

白天白蘞的話給了江尤提醒，有鬼就有能制住鬼的人，靈氣覆蘇，神話再現，後神話時代出現的一些特殊人群，應該也得到了覆蘇的力量才對。

之所以那些人一直沒有出現，不是國家忘了他們，恐怕是國家出於一些考慮，沒有去主動接觸那些人。

往前幾十年，那些人都是國家打擊對象，即使有一些真有道行的，那也僅僅是文化上的造詣，畢竟以前沒有靈氣，真要是有人說自己是捉鬼大師，肯定是個坑蒙拐騙的封建遺留。

江尤猜測，不主動接觸那些人，一方面是政策上沒有特殊指令下達，一方面是國家想先培養自己人。

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欲，想要維持表面上的和平，必須有力量進行制衡，只有當兩股力量相互碰撞時，才能避免造成大損失。

歷史的經驗告訴人們，最和平的時期，一定是力量最平衡的時期。一旦出現一家獨大的場景，就會引發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可怕亂象。

不容易啊，一邊要爭分奪秒的強大自己，一邊要維持表面和平，一邊還要為以後考慮，進行布局，江尤恍惚已經看到政治家們光溜溜的禿腦殼了。

別的地方不能找那些人，Q城目前好像沒有這個疑慮，江尤想了想，覺得以自己的實力，應該能壓住目前剛剛冒出頭的家夥。

國家是不想看到以後亂象，但是他們忽略了一件事，那就是越下場早，得到的利益越多。

風險肯定是有的，富貴險中求，如果能在一開始就下場，搶先定下秩序，等以後，神探所就能到一個特殊的位置。

江尤一開始就瞄準了一個位置，那個位置到後期，肯定能靠國家實力得到，但江尤覺得那太晚了。

國家總有這個毛病，那就是萬事求穩，奉中庸之道，不喜自己強出頭。如今時代變了，國家已經擁有最大的先機，求穩可不能將利益最大化。

江尤有時覺得自己像個瘋子，她對權力，似乎擁有天生的掌控欲，只要她去做，她一定要做到最好，一定要得到最多的好處。

吃虧不是福，吃虧就是吃虧，沒有得到足夠的好處，對江尤來說，就是吃虧了。

江尤在這兒剖析自我，警方在那邊焦頭爛額。

身為大城市的警察，他們什麽事兒沒碰上過？但是最近這一段時間，他們碰到的事情，那真是以往數十年都沒碰到過的。

楊眉翻看著桌子上的資料，她是警局的文員，平常工作很清閑，現在忙碌，純粹是因為人少。

人少不說，還給自己找活幹。

究其原因，就是最近出現的奇奇怪怪的報案。

比如深更半夜有人報案說目睹了殺人分屍，他們到了現場，只看到屍體，不遠處是屍體本人的手機，通話時間是半個小時前。

而屍體已經死亡超過三天，罪犯都逃到隔壁省了。

又比如大量人說自己見鬼，他們一查，這些人都在看一個鬼屋探險up主的視頻，本以為是惡搞直播，誰知道才一天時間，那up主就在家中自殺，身體七零八碎，旁邊還有遺書，死的很不正常，又沒有他殺的痕跡。

“小楊，新的檔案歸檔了嗎？你怎麽還在看那些老資料啊？這些都是十年前的檔案了，看這些有什麽用？”既是同事又是長輩的王阿姨走過來，看見那高高的舊檔案，咽了口口水，“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，你看以前的資料也沒用。”

“反正我已經做完其他事了，看看以前的資料，熟悉一下，萬一有用呢？”

王阿姨搖搖頭，小楊從小脾氣就倔，她說服不了，幹脆捧著保溫杯去接水了。

“王阿姨，你說托夢這種事，能信嗎？”楊眉一邊翻資料，一邊跟長輩閑聊。

王阿姨搖搖頭，“你年紀輕輕的，怎麽還搞迷信啊，不可信的。小楊你可別跟那些學生一樣，看到網上的照片說什麽靈氣覆蘇，然後去深入了解什麽玄學，這方面騙子特別多，遇上一個，生命財產安全都會受到威脅。”

“我就是隨口一說，前兩天我夢見我媽了，她一直跟我念叨一件事，我覺得挺奇怪的。”楊眉停下了翻資料的手，今天運氣不錯，一下子就找到了那份資料。

王阿姨停下了按開關的手，裊裊熱氣自保溫杯裏升起，模糊了她的眼鏡。

她回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見到楊眉的媽媽，她孤身一人來到城市，開了家中醫診所，帶著楊眉。

沒有其他親人，也從來不提起從前。

“你媽媽以前是中醫，她針灸很厲害，我年輕時候大病小病都是你媽媽針灸給我治好的。說起來，我還以為你會繼承衣缽，以後也當醫生呢，沒想到竟然跟著我當了警察，我好久沒夢見她了，她說什麽了？”

“當醫生太累了，我受不了。她跟我說，十年前有一個案子，定錯了，應該是他殺，咱們定的是自殺。”楊眉看著手上的資料，頭也不擡的說道。

王阿姨挑眉，重新戴回眼鏡，“你可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，你媽媽和案子能有什麽關系？再說了，人總會犯錯，警察也一樣，再加上十年前技術有限，有一兩個錯案很正常。給案子翻案不是你的工作，你要是好奇，看看就得了，可別出去亂說。”

反正十年前的老局長早就退休了，楊眉想查什麽，隨便查。

“可能真是我想太多了，我是覺得和現在的情況很像，那個叫劉正的up主，還有今天叫元莞的女學生，都是定的自殺，那有沒有可能，是他殺啊？”楊眉看完一頁紙，嘆了口氣。

確實是有問題的，但找不到任何他殺的證據，就和現在的案子一模一樣。

看著資料上的現場照片，七零八落的人體組織讓楊眉心情很不好，她見過很多比這更可怕的照片，但沒有一張照片給她現在的感覺。

陰森森的，看照片的同時，好像有一雙眼睛，也在回望她。

“很嚴謹的思維，但咱們做事要講證據，不能否定任何一個可能性，同時也不要太相信自己的判斷。”王阿姨搖搖頭，覺得楊眉是刑偵劇看多了，現實中哪兒有那麽多的他殺完美偽裝成自殺，“十年前的案子，局限於當時的技術，可能會出現誤判，但現在咱們的技術很先進，如果是他殺，絕對能查出來。”

楊眉點點頭，她將那張被夢中母親一直念叨是誤判的資料單獨挑出來，放置到劉正和元莞的資料旁。

然後她拿起劉正的資料。

劉正是在家身亡，他獨居，死亡前一直在直播，直播期間畫面上出現奇異鬼影，引發一眾觀眾的報警，當警方上門了解情況時，發現他已經死了。

死亡時間判斷是在直播結束後十分鐘之內。

現場沒有任何反抗痕跡，遺書是劉正親手寫的，還是用他最近學習的毛筆，醜的很獨特的字跡絕對是同一個人，發現劉正屍體時，筆墨還沒幹。

整個案子中，只有劉正的屍體很奇怪，七零八落的樣子，實在無法解釋到底是什麽東西造成的。

像是被外力硬生生撕扯成那樣，但現場沒有別人，總不能是他自己撕扯自己吧？

“王阿姨，會不會真的有鬼啊？”

楊眉無意識的一句問詢，讓王阿姨背後一涼，她是警察不錯，但是她膽子不大，最害怕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。

“不可能不可能，你不要瞎想了！難道你媽媽變成鬼，還幫你破案啊？”王阿姨恐懼之下說了句不太好聽的話，她反應過來，道了聲歉，“抱歉啊小楊。”

楊眉的母親已經去世十年了，除了母親，她在Q城沒有任何親人，唯一算得上長輩的，就是王阿姨了。她搖搖頭，完全不在意，王阿姨有時候說話不註意，但為人很好，這十年多虧她照顧，“是我提起的，和王阿姨你沒關系，沒事兒。”

王阿姨點點頭，回到座位上工作，辦公室安靜了下來。

以前這裏有四五個人，最近警力緊張，其他人都被拉去當壯丁了，王阿姨是最近身體不好沒去，而楊眉則是不太方便。

她腿受傷了，為了躲避倒下的廣告牌，右腿膝蓋磕在馬路牙子上，直接骨折。

一條腿換一條命，之前楊眉覺得挺值得，現在她又覺得不太對，那廣告牌沒有任何毛病，材料很好，偏偏斷裂了。

而且按照慣性，那廣告牌應該是砸向前方，偏偏砸向了身處後方的她。

真的有鬼嗎？楊眉的目光游移到元莞的死亡照片上，她將三分資料排在一起，發現了一件事。

那三份資料上的照片，是一模一樣的！

拍照角度不同，讓它們有了明顯差距，但仔細看能發現，他們的身體碎裂後的塊數，形狀，乃至擺放都一樣！

調查這起案子的警察知道了嗎？還是說，看出問題後，找不到線索，於是沒有深究？

楊眉咬緊下唇，跨越十年時光，為什麽它們會有所聯系，還有出現在夢中的媽媽，又跟這一切有什麽聯系？

“嗡嗡~”

手機鈴聲震動，楊眉點開手機屏幕，看到了一條某信好友申請，對面的名字叫“神探所——醬油”。

神探所？聽上去像是個有關偵探的地方，楊眉的目光停留在驗證信息上。

“看過《聊齋志異》的役鬼嗎？”

楊眉鬼使神差的通過了好友申請，同時上網查了下《聊齋志異》的役鬼，第一句讓她瞳孔縮小，嚇得不輕。

山西楊醫，善針灸之術，又能役鬼。

“王阿姨，你和我媽認識最久，知道我媽媽以前老家是哪兒嗎？”

“不知道，不過你媽媽口音是山西那邊的，可能老家也在那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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